Epilogue

马修看着表叹了口气，感觉自己在五分钟之内已经看了十多遍了表了。他无法平静下来，满脑子都是那个约他中午出来在一个叫莉莎的餐厅见面的神秘电话。那个声音带着法/国口音，听起来疲惫又愧疚，让他更混乱了。就在他以为这是个骗子并想挂断的时候——这事他以前只干过一次——那个疲倦的声音让他停下了，“我想跟你说说亚瑟的事。”

20分钟后，至少比约定时间早了一个小时，马修就站在了餐厅门外，拽着一个满脸迷惑和不情愿的阿尔弗雷德。他等到两人都在一张桌子坐下，喝着咖啡时，才有时间对他的双胞胎兄弟解释这一切。当听到马修告诉他那个神秘的电话时，阿尔弗雷德猛地睁大了双眼。

如果说加/拿大人的思绪正起伏不定，他的兄弟则在把它们具现化了。阿尔弗雷德坐立不安，时不时脱下又穿上他的外套，举起咖啡杯到唇边后才发觉杯子还是空的，并一直以某种节奏用手指敲击着桌面。马修不忍心告诉他那敲击声快要让他发疯了，他只能把目光放在女侍者漂亮的身影上，后者正满脸微笑地跟她的客人们交谈着什么，时不时发出笑声。

“她过一段时间才会跟你熟起来，马修。”

转过身，马修张嘴想说他不是在看，但这些词似乎突然被抛出了他的思绪。“你……”他倒吸了一口气，蓝紫色的眼睛大睁。一个修长的金发男人正向他们的座位走来，并紧张地把头发卷到耳后。他的手臂里抱着一盆小百合花。

“你！”阿尔弗雷德站了起来，一根手指指责式地指向金发的高个男人，“我认识你！你就是跟亚瑟在一起的那个人！”

仔细地看了看那个男人，马修发现他是对的。这就是说那天晚上不仅仅是某个噩梦了？

法/国人举起一只手。“Oui，就是我。”他不适地把花盆换了个手拿，“我能坐下吗？我不会占用你们太多时间的。”

阿尔弗雷德和马修交换了一个眼神。他明显不信任这个男人，但加/拿大人太好奇了并点了点头，向里移了一个座位，给法/国人让出一个位置让他坐下。“啊，merci。” 金发的高个男人坐下，并把百合放在桌子上，“那么，我想你们有很多问题？”

阿尔弗雷德什么都没想直接问了出来。“亚瑟在哪里？”他的声音很轻，用一丝希望掩饰着内心的怒火。马修的心随着他的兄弟的问题紧缩了一下。他当然希望亚瑟还活着。这就是为什么马修不喜欢在那天晚上看到亚瑟，无论是不是鬼魂什么的。这只会给阿尔弗雷德带来空虚的期望。

还没等法/国人回答他的问题，女侍者走了过来，一手拿着一壶刚煮的咖啡，一手拿着一个空杯子。“嗨弗朗西斯。”她亲切地说，她放下杯子，毫不犹豫地倒着咖啡，“这两位是你的新朋友？那亚瑟呢？”说着眨了一下眼。

“我们是他的兄弟。”马修迅速说，把杯子递出去，看着她向前俯下身，棕色的头发滑下她的肩膀。

“哦！”她依旧微笑着，阿尔弗雷德在她看过来时轻点了一下头，把自己的杯子推向她，“告诉他我向他问好。”她的裙子在她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声，她把空着的手放在弗朗西斯的肩膀上停顿了一会儿才离开了。

喝着他的咖啡并试图藏起他泛红的脸，马修想看出他哥哥的表情，但那双浅蓝色的眼睛盯着弗朗西斯，还在等着他的回答。

弗朗西斯双手环绕着咖啡杯，但没有把它举到嘴边。“亚瑟已经死了。”

“他没有！”阿尔弗雷德说，他的双眼闪亮，双手紧紧地环在胸前，“我们看到他了，你看到他了，该死的甚至连那个女服务生都看到他了！”

咽下一口气，弗朗西斯轻柔地用手拂过他卷曲的头发。“他是为了我从天上派遣下来的……”

马修不相信地哼了一声。“你在告诉我亚瑟是个天使？这太疯狂了。”

让他惊讶的是，法/国人笑了。“你说的很对，”他点点头，唇边带着一丝疏远的微笑，“亚瑟虽然不是个好天使。但他的确帮助了我，我会永远感激他的。”他突然站了起来，放弃了他的咖啡，“无论你是否相信我都不重要，我告诉你的是事实。”

马修还是很怀疑。就当他还想张嘴争辩几句的时候，阿尔弗雷德插在他之前说了。“那他已经上天堂了？”弗朗西斯犹豫了一下，然后点了点头，“他——他有没有说过什么关于我们的话？”

“他说他很抱歉。”

那双倔强的蓝眸软化了，阿尔弗雷德轻吸了吸鼻子，用手背擦过他的眼睛。“谢谢你……”桌子下面，马修抓住了他哥哥的手，紧紧握住。

弗朗西斯轻笑了一下，手伸进口袋拿出一支笔，“如果你们有任何需要帮忙的，”他把自己的电话写在了一张餐巾纸上，“我是指任何东西，就打电话给我吧。我至少可以做到这点。”

看着他的双胞胎兄弟接过纸巾，小心地叠起来塞进他的短夹克的口袋里，马修转向弗朗西斯。“等等，”他在法/国人就要离开时说，“你的百合花。”

“拿去吧，”弗朗西斯，只是微微转头看了看马修和阿尔弗雷德，“我不适合养花，如果你有任何与你哥哥相似的地方的话，你一定会照顾好它。”举起一只手告别，弗朗西斯匆忙走出咖啡厅，没有往回看。

翻起衣领抵御着寒冷，弗朗西斯走在街上，和人群混在一起。因为不再拿着百合花他的手臂轻松了许多，也许这样更好。这就是亚瑟曾经说过的，这种孤立，这种隔离的感觉。振奋起来，他明白英/国人为什么没有说出孤立感是如此美妙的真正原因。一直有人在等着你。伊丽莎白在等着他。阿尔弗雷德和马修等待着亚瑟，即使在他离开后也依旧等待着。甚至直到弗朗西斯要走完他人生的最后一步的时候，他知道他会被温暖的笑容和亲切的拥抱欢迎。直到那一天，他会圆满充实地活出他的人生，为了报答亚瑟。

他停住了，目光突然捕捉到了什么东西。走出人群，弗朗西斯仔细看向散布在他前方的大公园。两个孩子正互相追逐着，又笑又叫地嬉闹着，那么的无忧无虑。弗朗西斯靠着通向草地的拱门，看着那两个孩子，心里被亦悲亦喜的感情填满。他们的肤色对比鲜明，就像是月亮映照着夜空。那双生动的绿眸大睁着，满是纯洁的喜悦，而绯红色的目光眯起，天真又高傲。

他们终于注意到弗朗西斯在看他们，就不再玩闹。深色皮肤的那个第一个向他招了招手，白皮肤的那个毫不犹豫地迅速跟着，以两倍的热情摇着手。他们继续试图弄倒对方但最后双双躺倒在对方身上，欢笑着，大口喘着气。就在弗朗西斯想向他们走近一步的时候，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阻止了他。

深绿色对上了水蓝色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，游移的手指偶尔散动着暗金色的短发。他们没说一句话，而弗朗西斯同时被极度的喜悦和悲伤充满，只能茫然地张开嘴并触摸到那只冰冷的手。天使开始走向孩子们，而凡人紧握着他的手，哀求他留下。

你必须为我而飞，弗朗西斯。

缠绕的手指分开了，弗朗西斯试图眨去眼中的泪水，而天使已经和两个孩子站到了一起，蹲下来抚摸着他们的头发，然后被两个同时扭倒在地上。笑声传进弗朗西斯的双耳，他看着亚瑟无用地拍打着，半开玩笑地跟孩子们打闹起来。无声的哭泣着，微笑着并环住自己，他闭上双眼待了片刻。当他睁开时，孩子们已经不见了，亚瑟向他露出最后一个真挚的微笑，用墨镜遮住祖母绿色的双眼，消失了。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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